聖女山看似很近，實際上要到那裏得走上很長一段路程，李若琳趕了半天的路，仍舊身處荒野之地。傍晚的時候，她終於看到前面一片翠綠的水稻田，有幾個戶人家在這稻田之後炊煙裊裊。

大老遠的，她就聽到狗在叫，偶爾從某個屋裏傳來喝斥聲，想必它的主人聽那吠吠聲早已不耐煩。

李若琳顯得異常興奮，此情此景便意味著她即將見到自己的同類。之前目睹了妖怪縱橫，渴望見到人類的心情可想而知。她跨步飛奔，穿過高高的田垠，跑到了最近的一戶人家門前，那拴在木栓子的大黃狗原本狂叫不止，卻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安靜下來。它用一種溫和的眼神凝視著她，鼻子裏發出哼哼的低鳴。

李若琳是個愛動物之人，念書的時候曾在一家寵物店的打過臨工。對於那些有靈性又忠實的狗狗，她尤其喜愛。

李若琳微笑著彎腰撫摸大黃狗的頭，從兜裏掏出半塊幹糧餵它。“是不是餓了，叫得這麽兇的。”想必是的，大黃狗得到幹糧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。

“這畜牲一天到晚叫個沒完，你不必對它這麽好的。”一個中年農婦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屋子的門前，扯著嘴這樣說道。

李若琳直起腰，微笑道：“它只是餓了，而且它應該是自由的，一般的村子狗狗不是到處走動的嗎？”

“它昨天咬傷了個孩子，我哪敢再放它到處跑。”農婦說罷忿忿地瞪上因她訓斥而垂頭嗚呼的大黃狗。“你還是離那畜牲遠點吧，要是它發起瘋來把你咬傷了，我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。”

“哦！”李若琳低頭看那只可憐巴巴的大黃狗，有點兒不相信它曾咬傷過人。可是想想，動物情緒失控或被病毒侵擾而失常叫人的事也是常有發生的。以防萬一，她還是遠離了它。

“姑娘打哪來？看你的樣子，怪怪的。”農婦打量著一身奇裝異服的女人，好奇地問。

“我外地的，要去投靠晨曦之城。”李若琳禮貌微笑，“快天黑了，正巧路過這邊，能行個方便讓我住一晚上嗎？”

“一個女孩子家在外的不容易，進來吧，你真幸運，我正和老伴正在做晚飯呢。”農婦對大黃狗似乎很絕情，但對於李若琳倒還熱情。

“謝謝您。”太好了，終於可以不用露宿了。李若琳高興極了。

走進農婦的家，屋子不大，一目了然。一間臥室，一個小廚房及不大的客廳。客廳正央是一張配四椅的方桌，沒有什麽特別的家具，墻根裏還擺著作業用的鋤頭鏟子等工具，墻上掛著一付鬥笠和打獵的弓箭，便沒有了多餘的陳設。這顯然是個貧苦的家庭。“打擾了！”李若琳為自己可能會給農婦一家造成不便感到歉意。

這時，一個滿臉胡渣子的中年高個子男人從廚房裏出來了，手裏還端著兩盤冒著熱氣的菜，他只是給妻子打個下手，因為大黃狗叫得太厲害，加上昨天它咬傷人的事，情緒不穩定的妻子決定到外面去教訓它。男人也只好把廚房裏的收尾工作給做了。

“你好。”李若琳看到男人，禮貌的打招呼。

“哦，這是……”男人沖李若琳點了點頭，轉視到方桌上擺碗筷的妻子。

“這姑娘是要去投靠雪歌大人的，路過借宿一宿。”農婦回答著，朝李若琳招手，“來，姑娘，吃飯了，粗茶淡飯的別介意。”

男主人亦給予李若琳一個邀請的微笑，然後朝裏屋叫了一聲：“秀秀，吃飯了。”

“哎！”臥室裏傳來一聲弱弱的回應，卻遲遲不見人。

李若琳將行李放在墻根下，隨著男女主人坐上了飯桌。

“秀秀？”農婦盛了四碗米飯，又沖裏屋叫了一聲。

半晌，李若琳才看到一個七八歲模樣，瘦小虛弱的小女孩從屋子裏走出來，平平無奇的她卻紮著兩根沖天小辮，削瘦無血的臉上鑲著一雙黑寶石般漂亮的大眼睛。她右手臂上包著繃帶，羞答答地來到飯桌前坐下，也不敢看人，捧起飯碗就吃。

“她傷了？”李若琳心疼地看著那個叫秀秀的小女孩。

“是外面那畜牲咬的，秀秀從小就沒了母父，是由爺爺一個人養大的，他到林子裏打獵還沒有回來，我們沒看好自家的狗，讓它害了人，也只能承擔責任，將這孩子接過來照顧。”農婦說到心煩事，不由唉聲嘆氣。她給小女孩碗裏填了塊燉肉，又抱歉地道：“秀秀，對不住啊，讓你受了傷。明天我就讓叔叔把那畜牲給宰了。”

男主人聽了妻子後面的話，神色暗淡，默不做聲。大黃狗跟著他們好多年了，一直以來忠心耿耿，從沒有做過傷害人的事情，也不知這次怎麽了，竟然對小女孩下了毒口。那畜牲是該罰，不已兩天沒給飯吃了嗎？可是，若是要殺它，他是一百個不願意的，怎麽說也是有感情的啊。

別人家的事，李若琳也不好插手。她只能默默吃完飯，然後幫著農婦收拾碗筷，便到屋外散步。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，幾顆星星散落在深墨色的天空裏，一閃一閃的。趴在地上嗚呼的大黃狗見到她立即站了起來，伸著舌頭朝她搖尾巴。

李若琳走過去，摸它的頭：“好乖哦。”在寵物店工作的經驗告訴她，狗狗並沒有生病或別的什麽。她實在弄不明白這樣溫和的狗狗怎麽會去咬人呢？或許正如農婦所說的，畜牲就是畜牲？

“嗷~~汪汪—”突然的，原本溫和的大黃狗變得暴躁起來，它瞪圓雙眼，直勾勾地盯著李若琳背後的某處狂吠不止。

李若琳驚詫的轉過身，看到的卻是那個叫秀秀的瘦弱女孩，她站在門口後，將半個腦袋露出來，怯怯地盯著沖她狂吠的大黃狗。

“嘿嘿，你嚇壞她了，乖哦！”李若琳試圖讓大黃狗安靜下來，可是大黃狗卻對她不理不睬，沖著小女孩叫得更兇了。這下可好了，門後面的小女孩嚇得哇哇大哭起來。

“畜牲，再亂吠就宰了你。”小女孩的受傷讓農婦又羞又愧，她真不知道如何去償還這個債，如何向小女孩的爺爺交待。大黃狗如此不依不撓，讓她著實惱火。她奔出門來，隨手掄起地上一根棒子，沖大黃狗喝道。

“大黃，聽話。”男主人也出來了，他厲聲喝令，大黃狗見到男主人也生氣了，不禁委屈地一聲低鳴，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出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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